寻骨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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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6/6 18:3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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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下旬,海棠花大开,触目尽是芳菲,那样旖旎的盛景,抵得过世上百媚千红。春天如果不能离开苏州,一半因由是为这海棠吧?海棠娇姿妍态,秀美娟妍,在苏州多有栽种,花开之时,总有人为之驻足流连。然而,月不长圆,花不常开,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永驻。进入四月,海棠渐渐意兴阑珊,微风绕枝拂过,落花纷纷,枝头生出青绿的新叶,掩映着一点残花,正是宋词中“绿肥红瘦”的光景,叫人不由得心生惋惜之情。秦淮桑

丁香几乎与海棠同时而开。“青鸟不传云外信,丁香空结雨中愁。”丁香未展,紧结如结,所以诗人多以闲愁喻之。愁不能解,郁而为结,与丁香结是有几分相似的。在丁香花盛开的时日,苏州常常有雨。雨水漫漶,扫过春山,山间就又绿一分。荡过春溪,溪水就软成绸缎。挂在屋檐下,滴水瓦就滴滴答答抛洒珍珠。再看丁香,碎碎的小花攒聚成簇,白的如新雪,紫的似烟霞,在雨水笼罩下,清雅迷离,散发着馥郁芬芳,浓烈扑鼻,似带着点脂粉气,不像紫藤那样幽恬。秦淮桑

紫藤开在清明前后。藤蔓攀援在木石廊架上面,盘虬屈曲,如出水的蛟龙,腾空而起,作势行云布雨。若当作一幅书法作品来看呢,又是狂到毫无章法可循的狂草书,超逸流宕,古茂清遒,笔笔可见筋骨。这些藤蔓之间垂着璎珞似的花串,开到极盛之时,几乎只见花,不见叶。四月看紫藤,不必非要到园林,湖边、山前、公园和苏州长街短巷,皆可见其身影,一片藤花紫,几许莺声呖,装扮出春事秾艳的人间四月天。诚如云游所说:“紫藤花开有蜜香,这个时节在暖暖的阳光中花下斗茶,妙不可言。”苏州的茶事一年到头不绝,桃花落时,有人在桃花树下喝茶,紫藤开时,有人在紫藤旁边喝茶,透明玻璃杯中泡着洞庭东西山所出的碧螺春,汤色澄莹明亮,入口微甘,有他处茶叶所无的淡淡花果香。如此消磨半日,不羡仙矣。又有一种白色的藤花,称“白雪藤”,花朵是极温柔的白雪色,在微风中翩翩跹跹,像是山野间成群飞过的小粉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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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缘君Yuan,下图

白墙下的花园

木香同样是攀援性藤本植物,花期比紫藤略晚几天。花有黄、白二色。白木香淡雅,在《花镜》书中得到这样的赞誉:“至若高架万条,望如香雪,亦不下于蔷薇。”而黄木香则色如黄玉,温润幽雅,与白木香比,多了几分清贵之气。一到下雨天,木香笼罩在绵绵细雨中,绿叶被拭洗得透亮,花枝长长垂下来,瓣儿朵儿上面缀满细细密密的小水珠,就不免使人想到汪曾祺很多年前写的一句诗,“浊酒一杯天过午,木香花湿雨沉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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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墙下的花园,下图

双子阳光的豆豆

雨水中湿透的木香,从人家宣白的墙头垂下来,就很好看,而木绣球,则宜生长于苏州园林的庭院中,搭配着高低错落的太湖石,格外有清凉洁净之感。棣棠也是这时著花,长枝绿叶,袅袅柔柔,花色是金黄中略调了一点橘橙,金朝的高士谈把这种颜色称作“御袍黄”,其棣棠花诗写,“闲庭随分占年芳,袅袅青枝淡淡香。流落孤臣那忍看,十分深似御袍黄”,读来有种淡淡的寥落之感。但是四月熙和,天朗气清,这种寥落很快就会被冲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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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子阳光的豆豆,下图

秦淮桑

眨眼春深,红紫芳菲意兴阑珊的时节,芭蕉乍展,柳已成荫。芭蕉生长于苏园庭院阴凉避风处,因为芭蕉叶大,飘飘摇摇,容易被风撕碎又容易被日头灼伤的缘故。新展芭蕉,颜色青碧,而刚刚长出的蕉心,则稚嫩可爱,像是一枝无烟绿蜡,又似一卷无字书札。水边柳条摆风,狭长柳叶已经大过太湖所出银白如月的小银鱼,柳荫日渐葱茏,也就意味着天气真正暖和了。这时不着痕迹的一点微风吹过,都会使得柳絮蒙蒙飞散,像雪,又比雪轻盈,这样的纷纷扬扬可以持续一个月,漫过整个木香花期,到楝花开时,地上青草已经半被风絮埋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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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玛拉雅北坡的鱼,下图

秦淮桑

四月,是清净且又清凉的月份,花木葱郁,山野欣欣。田间油菜花早已金黄一片,映着水边的青草碧色,鲜明照眼,正是一派烂漫的春景。花瓣飘落后,油菜就结出青绿色的种荚。山坡上竹笋迅速长高,林间落着褐色的竹箨,布谷鸟在山中啼唤,久雨又晴,野生的杜鹃花开成一片红紫花瀑,新茶渐渐老了。秦淮桑

人家后园里,香椿枝头新长出的嫩芽,是红紫色,散发着浓烈的特殊香味,采摘下来,就是苏州春天的“七头一脑”之一,有着鲜明的时令性,菜市上亦有售卖,其价颇昂。

鲜嫩的香椿头,通常焯水切碎与鸡蛋同炒,或是用来拌豆腐,盛在素雅的碟子里,翡翠白玉,嫩滑爽口,鲜香异常。香椿老得很快,见风就长,到叶芽舒展,变成绿色,四月就要过尽了。

#云上春山踏青季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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